【朱白】冤家路窄（十九）|冥婚（完）
冥婚（6）
白宇和朱一龙草草吃过早饭，便跟着王昊的车一起去了县派出所，老太太就被关在那儿。
因为种种规定，白宇没办法跟朱一龙一起进审讯室，也没法在外头旁听，就只能坐在隔壁的办公室里一边打游戏一边喝茶。
约莫着打了四盘5v5，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。
白宇抬头一看，是脸色严肃的朱一龙。他当即放下手机迎了过去，问：“审得不顺利？”
“不是。”朱一龙摇了摇头，之后又叹了口气，“这老太太姓黄，小时候被一个怪人看中，给送了个物件，从那以后就能操纵纸人，只不过她虽然有这本事，却从来都没用过，直到五年前。五年前，她的独生儿子失踪了，到处都找不到，报警之后虽然建了失踪人口档案，却始终都没进展，她丈夫老马就提出了要去求鬼新娘……”
“可是没想到，老马欺骗了她，他求的不是儿子归来，而是赚不完的钱？”白宇接口道。
朱一龙点头：“老马许给鬼新娘的东西是，许多年轻男人的阳魂，黄老太就开始协助老马用纸人捉了男人，再送到鬼新娘面前。”
“当时我躺在棺材里，是她操纵着纸人把我送到山上的？”
“对，鬼新娘本来就是邪祟之物，给老马的财运自然也跟正道无关，它塞给老马的……是一桩接一桩的阴婚，想要配阴婚，就要去找能配的男女，开始还是赚死人钱，拿现成的死人去配，可后来却打起了活人的主意。黄老太说，反正送给鬼新娘的那些后生也都是她杀死的，再杀死几个女娃也算不得什么，只要最后她儿子能平安回来，什么都无所谓。”
朱一龙的语气很平静，可白宇听后却忍不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，他想起黄老太那枯瘦苍老的脸和上头缀着的昏黄老眼，又想起几个小时前，黄老太亲自操纵纸人杀害老马的场景，下意识打了个哆嗦。
可眼下也不是害怕的时候，白宇稳了稳心神，问：“穆茜茜的事有结果了吗？当时说她失足落山的那两个同学是怎么回事？”
朱一龙随手拿起刚刚白宇喝过的茶抿了一口，说：“还在审，穆茜茜的案子，交给王昊他们吧。”他说着往后一歪，坐在了沙发上，“我在想，那个怪人是谁，给了黄老太的又是什么东西……这些她都说不上来，也不知道在不在带回来的证物里。”
白宇也跟着坐在朱一龙身边，低声说：“咱去看看呗。”
“哪那么容易看，我虽然是编内顾问，但也只是个顾问而已。”朱一龙揉了揉太阳穴，“还得找王昊申请。”
白宇看向朱一龙，眼睛里隐约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：“你们俩关系那么好，这个还得申请啊？他不给你开后门儿？”
“小白，我跟他只是同事而已。”朱一龙认真解释。
白宇本来说这话就是想逗逗朱一龙，可眼下朱一龙这么认真地解释了，他反而觉得有些害臊，干脆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：“哎走吧，去走流程申请，这次记得把我也戴上，老太太提到的那东西也许我知道呢。”
“行，走吧。”朱一龙打起精神，温柔地笑了笑。
两人不再耽误时间，直接起身去找王昊走流程去了。
好在王昊或多或少还蛮了解他们这一行的，也没多问，直接开了条子签了名，让小刘送两人去了临时证物间。
只见老马夫妇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摆在那儿，竟铺满了整整一桌子。
白宇站在桌前端详了一会儿，忽地心思一动，看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。
“有发现？”
白宇皱眉：“那个袋子里头的东西好像阴得很，但是我不会通灵，不确定。”
朱一龙搓搓手，十分干脆地将袋子取了过来，这东西的确很阴，即便隔了层塑料，也让朱一龙触到了一股难以忽视的寒气，摸上去像是个长方木块，倒是没什么重量，轻飘飘的。
白宇当即就要拆开袋子，却被朱一龙按住手腕，只见朱一龙摸出来一颗佛珠塞给他，才放心让他动作。
里头只放着一块长方木片，好像有些年头了，之前的上头的红漆都变得昏暗起来。
白宇盯着那东西看了一会儿，忽然心神一动：“这难道是天阴木？”
“……我听小姑说，这东西都是鬼故事里吓唬小孩的。”
白宇撇了撇嘴，笃定地说：“这八成就是天阴木。”他说着，将木片捏起，轻轻地在木片背后抚了几下，又往那木片上头抹了点朱砂。
只听嘶啦一声，木片背后慢慢现出八个金色小字，道是：天阴天煞，任尔驱策。
朱一龙颇为讶异，有些震惊地看向白宇。
白宇说：“看，真的是天阴木，这东西就是用极阴的东西浇筑成的，也难怪黄老太有了这玩意就会操纵纸人了……这么看来，当时我在院子里遇到的气墙，也是用这东西垒起来的。”他又思索片刻，续道，“幸亏黄老太没……没更多的坏心，这东西要是真的到了别有用心的恶人手里，就不只是十几条人命这么简单了。可当时到底是谁要给黄老太这东西，又是为什么要给她这东西呢？”
朱一龙本来安安静静地听白宇分析，可这会儿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。
白宇猛然想起，朱一龙从小体质就弱，之前为了救他长途跋涉一夜没睡，现在又守在这儿，拿着阴气那么重的东西硬撑，肯定早就受不了了。
他不再犹豫，直接从朱一龙手里抢过袋子，将天阴木塞了回去，又仔细地封住袋口，握着朱一龙的手腕，将人从证物室里拽了出来。
“龙哥，你还好吧？”白宇有些担心。
朱一龙脸色不太好，脸上的笑容却漂亮得很，他没立刻回答白宇的问题，就只在那儿瞅着白宇笑，把白宇看得浑身不自在。
“你笑啥。”
“我在想，小白你刚刚关心我诶。”朱一龙眨了眨眼睛。
白宇闻言，忙松开朱一龙的手腕：“我是个好人，当然会关心人了，就算不是你，是其他任何人，我也会关心的。”
“哦——”朱一龙拖长了声音回，可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。
白宇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后脑勺，说：“你脸色太差了，快去休息一会儿。”
“行。”朱一龙乖乖点头，又陪着白宇回去了刚刚的办公室。
俩人还没坐稳，王昊就推门进来了：“朱顾问，老太太刚刚全交待了，两年前穆茜茜不是失足落山，是被推下去的，那两个作证的同学是被老太太用什么邪门法子换了魂。”
“换魂？她怎么会这么多邪术。”白宇嘟哝。
朱一龙却没多问，只说：“那接下来的事儿，就用不上我们了吧？”
“嗯，辛苦了。”王昊拍拍朱一龙的肩膀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宇一眼。
白宇咽了咽口水，刚想问“怎么了”，就听朱一龙说：“那离职手续，等回市里再办？”
“行，看你方便。”王昊叹了口气，“你离职之后，准备去哪儿高就啊？咱们万一有什么破不了的怪案子，还是得找你帮忙。”
“还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呢，我定下来一定通知你们。”
“好嘞！”王昊如释重负，他又看向白宇，“白宇白先生是吧？见过好几次面了，都还没正式认识一下，你好，我叫王昊。”
“啊，你好！”白宇赶紧起身，同王昊握了握手，打过招呼之后，王昊又急匆匆地离开。
朱一龙笑着耸了耸肩：“估计在这儿蹭不着饭了，走吧，咱俩开车回市里吃饭。”
“你准备离职？”白宇没接朱一龙的话茬。
朱一龙说：“对啊，不在队里干了。”
“那你要干啥，自立门户吗？”白宇有些警觉地看向朱一龙，“哇，你要抢我生意？”
“哎，白老板，你要有自信，即便我自立门户要跟你pk，也未必p得过你。”朱一龙拍拍白宇的后背，“别害怕~”
“谁害怕了！”白宇翻了个小白眼儿，“我巴不得你来跟我PK呢。”
“PK的事儿回头说，我是真的饿了，咱们回去吃饭吧。”朱一龙忽然可怜巴巴地放软了语气。
白宇的语气便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软了下去：“……走吧。”
不知是不是白宇的错觉，从鱼岭镇走出来的那一瞬，世界都明亮了。朱一龙开车，他乐得自在，就靠在副驾驶座位上，看车窗外头的风景。
“想吃啥？”
白宇想了想：“火锅吧。”
“行。我记得你没法吃辣，等会儿点个鸳鸯。”
白宇一愣：“你咋知道这个？”
朱一龙笑笑：“还念书的时候就知道了。”
“念书的时候……你那时候不是讨厌我吗，怎么还会关心我能不能吃辣？”白宇颇为疑惑，心里也微微泛酸。
两分钟后，朱一龙答：“关注这个和讨厌也不冲突。”
“所以你那时候真的讨厌我？”白宇猛地坐直了身子，好一个“兴师问罪”的架势。
朱一龙专注于眼前的路况，好一会儿才严肃地回：“没，我喜欢你。”
“那你还总怼我。”
“还不是你整天编顺口溜说我‘身娇体弱’？”朱一龙挑眉。
白宇哈哈大笑：“可是你的确身娇体弱啊！”
朱一龙轻哼一声，没再搭理白宇了。
车子里安静下来，弥漫着一股迷之尴尬，白宇重新靠回椅背，反应了一会儿，忽然捕捉到了重要信息：“你喜欢我？”
“昂。”
“……”白宇没吭声，眉毛皱在一块儿，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。
不过他还没“为难”多久，朱一龙就说：“你别多心，不是那种喜欢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白宇低低地应了一声，把外套扣在了脸上，也没刚刚的好心情了。
冥婚（完）
